【花果山高中群：申爸讲什么是物理学】---2019.08.02

每日一课

花果山高中群：申爸讲什么是物理学

2019-08-02

嗯……话说，最近一些日子，申爸的状态不是很好。很不好。不好的表现在于呢，申爸有些“畏难”：明知道应该沉下心来，把必须啃掉的硬骨头啃了。但就是“沉不下心来”。

孩子进入高中，心理上和课业上，跟以前小学初中，有了巨大的变化。申爸必须把这些变化梳理清楚……讲清楚。所谓梳理，其实就是在这儿讲……如果梳理不清楚，那就无法找到有针对性的有效措施，来解决问题。

要“说清楚”，就要复述孩子那里出现的新的现象，父子间大量的对话，心理过程，思考过程以及结果。孩子越来越复杂，这些需要叙述的内容的量，折着跟斗往上涨。申爸面对庞大的需要“讲”的数量，有点胆怯。想讲，但一直下不定决心讲起来。就是最重要的事情，去年十一之后，10月13号的事情讲了，但10月14号的事情，延宕到今天，申爸还是没鼓起勇气去讲。过去都快一年了……

申爸呢，确实得静下心来，把必须做的，做了才行。不想别的，也不干别的了，把高中阶段孩子的智力心理发展特点，讲出来。得花好多笨功夫……

这个迟疑的过程里边呢，确实是有客观的原因在的……申爸发现，孩子到了这个阶段，很多道理，脱离了具体的课业内容，无法讲清楚。一般情况下，我们采用比拟的方式，以便把道理说明白。申爸发现，在跟大申交流课程内容过程中，感知到的道理，除了在“这个场景下”，申爸无法找到合适的情境拿来比拟。

尤其是数学。刚一开始，申爸以为是自己的思考没有到位，合适的场景没有发现……但是，搞了快一年，无论申爸怎么想，都找不到合适的比拟。

前些日子，申爸在北大的群里闲逛，偶然看到有同学提到：数学是一门语言！切！这就对了。数学的本质属性，在于说它是一门语言。这门语言，之所以被发明出来，就在于它能够用来描述很多自然语言无法描述的道理。

在很大程度上，物理学这门学科，也是同样的道理。物理学也可以看做一门语言，它可以用来描述一些道理。这些道理，用物理的“语言”，就刻画得清晰明确，一看就懂；但是，即便一个人周详地感受到了那些道理，他也无法用我们的自然语言，把道理转述出来。

申爸一直试图说，用自然语言，把高中课程中遇到的道理表达出来。一直找不到表达的方式。现在看来，这个企图是徒劳的：根本不可能。既然不可能，那就不去费劲了。该数学就数学，该物理就物理好了。

本来呢，申爸打算用“通俗的语言”来说，让妈妈们都能懂；但是如上原因，只能换做专业语言来讲了。如果不行，那么，申爸在未来半年内讲的东西，妈妈们留给自己的孩子，自己去看吧。他们学了数学物理的语言，他们看得懂。

接着说29号上午发生的事情。物理必修一的那段讲“物理学”的话，非常重要。申爸花点时间，把它形成text文本。

“物理学

物理学是一门自然科学。它起始于伽利略和牛顿的年代。经过三个多世纪的发展，它已经成为一门有众多分支的、令人尊敬和热爱的基础科学。

在远到宇宙深处，近至咫尺之间，大到广袤苍穹，小到微观粒子的浩瀚而又精细的时空中，物理学研究物质存在的基本形式，以及它们的性质和运动规律。物理学还研究物质的内部结构，在不同层次上认识物质的各种组成部分及其相互作用，以及它们运动和相互转化的规律。因此，说物理学是关于“万物之理”的学问并不为过。

物理学是一门实验科学，也是一门崇尚理性、重视逻辑推理的科学。由于自然界并不自动地展现其背后的本质、规律和内在联系，所以物理学又是极富洞察力和想象力的科学。在物理学研究中形成的基本概念和理论、基本实验方法和精密测试技术，已经越来越广泛地应用于其他学科，进而极大地丰富了人类对物质世界的认识，极大地推动了科学技术的创新和革命，极大地促进了物质生产的繁荣与人类文明的进步。”

大申正在自己梳理课本的内容结构，听到老爸不要梳理了，就懒洋洋地按要求，把课本翻到第一页。本来预备着申爸要求“把梳理出的内容陈述一遍”，现在，这个要求不见了，代替以“什么是物理学”这个问题，大申有点不适应。主要是，大申一时也想不起，怎么说“什么物理学”呢？大申不吱声，拿着空洞的眼神，在那里盯着课本看。

他们上个学期，已经把物理必修一讲了一多半了。这个第一页的内容，自然讲过的。很明显，这第一页的内容，就是在解释“什么是物理学”，也很明显，大申并没有留意到这第一页讲什么：因为不考么。

大申空洞地瞧了半天，小声开口道：“物理学是一门自然科学。”申爸：“对！这就是物理学。但是，说物理学是一门‘自然科学’，这是在说物理学的什么？”这问题无法回答，因为大申不知道申爸在问什么，申爸就自己回答：“它是不是在说，物理学的性质啊？”大申无可无不可地点着头，申爸继续说：“性质就是根本属性。什么是‘属性’？”

大申蒙了，“属性”是怎么回事？申爸把事情具体化，指着桌上的茶杯和茶罐说：“这个茶杯是圆的，茶罐是方的。圆的就是茶杯的属性，方的就是茶罐的属性，那你说，属性是指什么？”

明显地，大申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，眼神开始润动起来，但一时也抓不到，“属性”到底是指什么，就在那里沉吟。申爸：“属性是不是就是说，把一个东西，跟其他东西区别开来的特点啊？”

“物理学是什么？你要想给别人解释清楚‘物理学’，你就得把物理学的属性说出来，好让物理学跟别的学科区分开来。‘自然科学’就是物理学的属性。你看，你们课本开头第一句，就明确地说‘物理学是一门自然学科’，这话一出口，就表明了，物理学不是社会科学，也不是人文科学，不是哲学也不是数学，它是‘一门自然科学’。我们怎么跟别人说清楚，一个东西‘是什么’？把这个东西的属性说清楚，就行了，对吧？”申爸接着跟大申说。

大申头脑里模模糊糊的感觉，有了明确的表达，大申的兴致马上上来了，挺直了身子，眼睛里含着自然流露的笑意，一边轻轻点头，一边盯着申爸，希望申爸往下说。申爸不说了，而是问大申：“接下来一句话，在说什么？”大申眼睛迅速地瞄了一眼课本：“物理学是一门基础科学。”

大申把申爸搞蒙了：怎么跑到这儿去了？仔细一看，才明白，大申回答的，是“下边第二句话”的内容。申爸不耐烦了，就追问大申：“刚才老爸的问题是什么？”大申懵懂而无辜地看着申爸，嘴里说：“物理学是什么……”申爸皱着眉，不满地说：“刚才老爸的问题是什么？你把第二句话读一遍！”大申不知道申爸什么地方不满意，就小声地有点畏缩地读：“它起始于伽利略和牛顿的年代……”申爸马上接上：“刚才老爸的问题，是不是‘接下来一句话，在说什么’啊？”大申这才如梦初醒地：“是！在说物理学起始于伽利略和牛顿的年代。”

几句对答，电光石火般就过去了。对谈双方，心理的情形，截然不同。大申沉浸在自己对“物理学是什么”的从混沌模糊到精确表达的喜悦里还没拔出来。申爸在一瞬间，想到了一大堆的问题：

第一，孩子，尤其是花果山的孩子,他们在这个年龄，面对的是头脑中模糊混沌的感受，到清晰明确的意识和准确表达之间的矛盾。

第二，在口头交往中，“跟上进度”，这个事情，并不是“一开始就有的”。它是经过大量的实践之后，大脑才能具备的一种能力。

第三，大申不知道怎么对具体内容，进行准确的概括描述。

逐点说明。

第一点。就“物理学”而言，15岁的孩子，头脑里已经有大量的具体内容可供激活了。让孩子自己说出来“物理学是什么”，他的头脑一定是激活能激活的所有物理学内容。一大锅粥，不知道从哪里入手，来说明这个问题。自己的意识，首先就是搞不清，要聚焦到哪里去。没有聚焦，无法形成清晰明确的意识跟准确表达。大申满脑子思考的都是这个问题，忽然得到了明确的指南，说是抓“属性”，很兴奋。它兴奋的头脑，执着在自己的兴奋点上，挪不开。申爸的问题，在头脑中，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“问题”罢了。要求回到，头脑并不去精确分析问题本身的要求，按照模糊的感受，眼睛就瞧课本，把进入眼帘的第二句话的内容，回答出来了。这就是第二点产生的原因。

甚至，大脑都没有捕捉到申爸的具体问题是什么……它在兴奋着刚才的兴奋呢，注意力没有跟过来。故而，申爸明确问“刚才的问题是什么？”大申的头脑，随便地把自己兴奋着的兴奋点答出来了“物理学是什么”。

这两个问题，申爸不是第一次遇到了。跟大申交谈，你不能引发他大脑的兴奋。一旦大脑被兴奋了，他就黏在兴奋点上，大脑不跟着你往前走了。其实呢，这种现象不止在孩子那里，在成年人那里，也是很常见的现象。

孩子刚刚获得了有意识地控制大脑思维的可能，他距离能够自如地控制大脑的思维，还远。他正在获取这种能力的路上。这个阶段，你急不得。他的头脑，他得慢慢地才能获取到自如地控制的能力。从神经生理的角度来讲，孩子进入到了练习根据自己的意志，指挥大脑有目的地干活儿这个阶段。段誉最后的理想状态，就是想用六脉神剑的时候，就能剑气如虹。

这个事情，不去说它了，妈妈们明白怎么回事就是了，你没有任何办法，教段誉怎么驾驭剑气，只能靠他自己慢慢地悟，自己慢慢地调……

申爸把注意力放在第三点上。就说：“没错，这句话确实在说‘物理学起始于伽利略和牛顿的年代’，但是，你概括一下，这句话的内容，是说了什么？”大申干瞪眼，不知道怎么‘概括’，申爸就说：“这句话是不是说，物理学的发端啊？”大申在那里想了半天，不知道该怎么概括，现在恍然大悟的样子：“对啊！就是说开始的时间。”

这个“概括”，有点儿像猜谜语：你看着谜面，有很多想法，很多感觉，但就是不能把谜底准确地说出来。申爸也不知道怎么教会大申概括，走着看。但是，要讲明白未来讲话所需要的工具。

申爸：“你看啊，‘它起始于伽利略和牛顿的年代’，这是课本上的一句话，对吧？我们把课本上的原话，叫做‘具体内容’。‘这句话说的是物理学的开始时间’，这是你刚才说的一个命题，对吧？这个命题，准确地规定了具体内容在说什么，对吧？咱们把这种命题，叫具体内容的概括。它们之间，有关系，但是不同的两个命题。概括更加抽象，层次更高。我们说概括具有‘抽象’的特点。”

“抽象”“层次更高”这些概念，申爸已经就着具体的情境，给大申解释明白过的。这些个内容，容后补。

申爸：“现在，老爸给你总结一下前两句的‘概括’和‘具体内容’，你再感受一下什么是‘具体内容’，什么是‘概括’：‘物理学是一门自然学科’这是一句课本上的原话，是‘具体内容’，‘这句话指出了物理学的本质’，这也是一句话，这句话是那句课本原话的概括；‘它起始于伽利略和牛顿的年代’是课本上的原话，是‘具体内容’。‘这句话指出了物理学的起始时间’，这也是一句话，这句话是课本上那句原话的‘概括’。明白了？”大申一边兴奋地盯着课本看，一边听申爸的总结，兴奋地点点头：“明白”。这很好明白。

现在，申爸要求大申：“你把下一句话朗读一遍，概括一下下一句话。”大申就朗读：“经过三个世纪多发展..”申爸打断大申：“儿子，读准确了！”大申再读：“经过三个多世纪的发展……”

他这个，语文啊，在小学阶段，朗读的基本功不过关，到现在，还是问题。希望一开始就做对的花果山小猴子们，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。如果朗读不过关，孩子的脑子跟嘴巴，就老是配合不上。

申爸提示一下大申要读准确，大申注了意，就不再在朗读出的言语上出错了。读完了一句话，申爸问：“概括一下这句话说了什么。”大申想都不想，张口就来：“物理学有悠久的历史，是一门基础科学。”

大申这一句话，暴露了两个问题。第一个，对于概括而言，孩子开始动用学校里练成的八股；第二个，大申还是不能够自如地进行概括。他说的“基础科学”，是课本上的具体内容。

申爸呢，在咱们花果山，对于语文学校教育的具体内容，很少提及，对吧？这是有原因的：申爸总是觉着，目前学校语文的教学内容，可能是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。当然，小学阶段，让孩子掌握基本的汉字，听说读写，不可能是错的。

错误出在所谓的“阅读理解”和“作文”上面。如果你问申爸，申爸自己也搞不清楚，这个阅读理解和作文，应该怎么教。一方面，孩子在很小，就应该接触阅读理解，接触作文。一些基本的术语，概念，孩子不接触，将来肯定无法掌握。但是，作为考核，让孩子自己说出“这篇文章说了什么”，申爸认为，对于十四岁以下的孩子，他的思维还没有发展到能够理解并自主地有意识地概括的程度。如果教，也考的话，孩子必然要抹水泥垄沟。他没有别的办法，因为客观上，他不可能理解。他太小。水泥垄沟抹的结果，就是大申这个表现：他以僵化的模式，来应对。

长大到这个年龄，大申已经接触过很多学科，这些学科的概述中，不断地接触到“悠久的历史”这样的概括语。再遇到当下的情境，大申想都不想，直接套过来用。这个是不对的：那些学科，历史的发端都从古希腊春秋战国那里的源头说起，当然是“悠久的历史”，但具体到这里，才三百年，那里谈得上“悠久”？大申不管什么具不具体，张口就按照僵化的模式干。

这个暂不去管它。关于语文。

在初中阶段，甚至小学的高年级阶段，语文到底要教什么？拿什么当目的教？这些基本问题，目前的规范教育体系，有可能从根子上就定错了位。这可能是目前，不论是学生，还是家长；教育系统内的人，还是整个社会，对于语文教育全部不满的原因。就没有人对语文教育满意。

吕叔湘先生曾经明确地提到，他去调研语文学得好的初高中学生，询问他们为什么语文学得好，无一例外地，学生们告诉吕先生，“靠大量阅读”。“怎么可能靠大量阅读培养起语文的基本素质？”吕先生无奈地问到。但该怎么办，吕先生也没个建议。

咱们呢，花果山，将来要在小猴子那里，探索出初中阶段，语文到底教什么，怎么教这个问题的答案。到底把什么作为初级中学语文教学的目的才合理？我们要基于一个基本事实：凡是涉及到真正的理解，涉及真正的作文，都需要孩子具有抽象思维的能力。

这个抽象思维……就是刚才申爸就着具体情境，给大申解释什么是“抽象”什么是“更高层次”……倒退一年以前，无论申爸怎么解释，大申都不明白。到了现在，只要在具体情境，稍一点拨，大申就懂了。大申在物理讨论过程中，表现出来的混沌和语言上的稚拙，本质上，是语文的问题。孩子不明晰自己嘴里的词汇，具体是什么意义；也不知道，自己头脑中的感觉，用什么词汇可以精确地加以表述。词汇和头脑中的思想，心中的感受，无法精确地对应起来。

这个问题，肯定要语文来解决。入手呢，就是那个繁体的教案。孩子们顺手把繁体教案搞熟，到了见字不是字的程度，就可以透过字的部件，来准确建构每个字所代表的意象。尽管孩子的抽象思维能力，发端得很晚，但是，他确实很早，就能明白什么是“心里的意象”，可以自己去建构每个词汇的准确意象了。对于词义，词义的引申，早在大申12岁的时候，就可以轻松理解，并且自我梳理了。

但是，大申的基础不行，申爸无法在大申那里在这个角度上进行突破。大申固执地把字作为一个整体来对待。这个先不说了，等到时候再具体搞。

回到29号现场。大申嘴里的“基础科学”，其实应该是“基本属性”，他不会用这个新名词，就抓了课本上的原文来替代。申爸就接口纠正说：“不是‘基础科学’，应该叫‘基本属性’，对吗？”大申连忙点头，表示同意。

申爸不理大申，自顾自一大串话往下说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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